“什么味儿这么腥？”
陆远睁开眼睛同时，伸手去摸灯开关，摸到的却是潮湿的木板。
支着身子起来一看，一片昏昏暗暗，靠着身侧舷窗透进来的光，才看清周围环境。
这是一间狭窄的房间，原本能放下四张床，但通过在床上叠床，塞下了十二张床位。
陆远起身的幅度不大，不然铁定撞到脑袋。
舷窗外是蓝天、白云和一望无垠的大海，完全陌生的世界。
“我到底……仙舟，飞云黄氏，卖身十年，巡海猎妖……这都什么跟什么啊！”
在茫然之中，一大片的记忆陆陆续续涌入脑海，陆远这才明白情况。
他穿越到了一个古代封建世界，有妖魔，有仙门，但没有超大型的陆地，只有一座座岛屿。
靠山吃山，靠海吃海，这个世界的修炼者们，便扬帆出海，从海中获取资源。
原身出身飞云岛，本是一个普通渔夫，在浅海捕鱼为生，直到十六岁那年，父母死于海难，恰好掌管飞云岛的修仙家族黄氏一族广收门徒。
原身以为是机缘，却没想到是陷阱，黄家给了一门基础功法，将原身分配到猎妖船虎鲸号上历练，为期十年。
名为历练，实则是为黄家狩猎海中妖兽的免费劳动力。
住宿免费，但他这样的杂工不算船上水手，只能住在潮湿、阴暗、狭窄的底层船舱。
记忆中，睡在这里的每一夜，都能听到来自深海的低语，睡不好也就罢了，隔壁船舱甚至被摄去心神，成了见人就咬的行尸走肉。
这还仅仅是艰苦生活的冰山一角，潮湿的船舱滋生细菌，生活的时间长了，呼吸道感染、皮肤病、关节炎症接踵而至。
在记忆的最后，陆远知道了前身的死法，在不久前的猎妖中，前身和另外两名少年，捕猎一只一阶海兽，两人死，他一人内脏受伤，拖着海兽回来。
船上有医师，但原身出不起治疗费，想着撑一撑，撑着撑着，就死在了船舱里。
“在这鬼地方干十年，我几条命也不够啊。”
陆远想退出，但随之浮现的记忆打消他的想法。
想要退出，等于违约，要加倍补偿黄家已经投入的资源，通常在黑心账房的计算下，陆远从黄家得到的只是一本基础功法，却必须付出十倍的赔偿价值。
付不起怎么办？
回船上做工抵债。
死循环了。
此外还有一条路，修炼。
陆远现在只算合同工，修为在练气一层，只要达到练气三层，就能成为正式船员。
正式船员的居住环境和福利待遇，都比合同工好得多，而且还有薪水，每次靠岸，都能下船活动。
达到练气六层，就能向黄家申请，成为水手长，或者调任到有二副位置空缺的船上，到这一步，就算是混出头了。
若是能筑基，那么黄家会按照契约，给陆远一条自己的船，吸纳他成为外姓成员。
这艘虎鲸号的船长，便是海贼出身，达到筑基境界后被黄家诏安，在船上，他有着生杀予夺的绝对权利。
只是修炼这条路，太难。
在陆远的记忆里，随同自己一起上船的杂工有六十人，但现在仅仅是自己这个宿舍，就只剩下一人，几乎全灭。
若把前身算上，那就是全军覆没。
不谈修炼，能不能活下去，都是个未知数。
“特么的，我成黑奴了。”
陆远正为现状头疼，忽然听得一声锣鼓响声，那是水手长召集的命令。
如果不去，便是旷工，旷工一次，一天都没得饭吃。
陆远虽然不情愿，还是下了床，循着记忆上了甲板。
原身受的伤，在陆远穿越过来后也没有痊愈，仅仅是恢复到了不会死的程度，陆远每走一步，便会觉得肾脏刀割般疼痛。
上了甲板，水手们已经集合到这里，他们大多是二十往上的青年，在他们旁边，还有一队十六七岁的少年，陆远知道，是新补充来的杂工。
杂工们被分成三人一组，十二人一队，陆远被分到第二队第三小组，看着周围两个眼中满是忐忑，但还有光亮的少年，他想起刚上船的自己。
等到所有人集合完毕，分组结束，瞎了一只眼睛的水手长孟松清开始分配任务。
“第二队第三小组，今天去处理渔获。”
“车天永，你盯着他们，谁着相了，给他一刀。”
随着水手长的命令，一名青年从水手队伍走出来，领着陆远一行人下到最底层的货仓。
这里悬挂着矿石灯照明，捕猎上船的海兽尸体堆的到处都是，所谓处理渔获，便是将这些海兽身上有价值的部分切割出来。
“海兽虽然死了，但尸体依然有危险，有些会散发迷惑心神的低语，有些体内的寄生虫依然活着。”
“一会儿我会看着你们，一旦你们被寄生虫寄生，或者被低语夺走意识，我能救则救，不能救，也会给你们一个痛快。”
车天永语气冷漠，如实的讲述处理渔获的危险，听得两个新来的杂工忐忑不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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